昏黄的暮色透过窗棂照了进来, 屋里已经渐渐幽暗, 不过对于明微来说,怎样的光线影响并不太大,他可以清晰看到叶微空手臂上几近狰狞的伤口。
由于并未及时处理, 那道伤口的血倒是已经凝结了, 不过, 结成的血疤已经和衣袖完全连在一处。
明微取出药箱,这个药箱放在他屋子里纯粹就是装饰品, 是薛明崖给他置办的, 以他的身体, 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把外衣脱下来。”明微淡声道。
叶微空不语, 脱下了外衣,天气并不甚寒冷,他白丝绢制的外袍里唯一件里衣,在窗口透进来的最后的天光中显得微微透明,明微可以看见他衣下削瘦的身躯。
瘦了很多。
但削瘦而有力,他就算瘦, 也觉不会给人感觉到一丝弱势。
呃——不过, 手臂上的伤口, 直接撩袖子或者割袖子不就行了么——
呃, 割袖子……断、断袖么……
明微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坐在他的身前, 这才发现, 他方才脱衣服的时候, 毫不在意,就这么扯了下来,眉间都皱一下,表情更没有丝毫的变化,而现在看去,才发现由于结在一起的血疤就这么被他自己扯破,又一次鲜血淋漓。
“你有自虐的倾向?”明微皱着眉问。他还没下手呢,这人怎么就自己对自己这么狠。
叶微空安静地看着他,明微一抬头就看见那人长长的卷翘的眼睫——
还是不要看他的眼睛为好,这人的眼睛实在太有杀伤力,尤其是偶尔有点温柔的时候。
明微低下头,专心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打开了药箱,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你要原谅他,他的医护知识仅限于很久以前考驾照的时候学的那个乱七八糟的三角巾包扎……
踟蹰了半天,但是那个死人一句话都不说,他也不问,径自拿起一卷干净的棉布,幸好桌上还有一瓶前日未喝完的酒,他淡定地看了看那道正渗出大把血迹的伤口,揭开瓶盖闻了闻浓烈的酒香,遗憾地啧了两声——
“嗤——”他似乎听到了某种类似于硫酸溶解东西的声响,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
透明的酒液冲开了深红的血迹——就算以叶微空的定力,也情不自禁地肌肉紧缩了一下。
废话,以烈酒清洗伤口是足够消毒,但是这种疼痛程度——
啧啧,果然高手,就算这样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哼!
拿起棉布替某现在面瘫的某人清洗伤口,伤口附近的血痂都呈紫黑色了,看来不仅仅是□□,还是有毒的,不过以某人高深的内功,多半不会有事。
室内久久静默,屋外最后的暮色渐渐消散,夜色弥漫。
漆黑一片,明微点起蜡烛,一眼瞥去,那人的脸色苍白,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坐下来,用剪子剪开他伤口附近的衣服,露出整个线条狰狞的伤口,用棉布蘸了酒液缓缓清洗。
明微明知道应该很疼的,但是这人漠然的表情让人就算使劲擦也是没有成就感啊……
真沮丧。
“明微。”
他正想着要不要暗自再用力一点的时候,忽然听到那人叹息般的声音。
“嗯?”没有抬头,应了一声。
“——死,是不是很疼?”
明微一惊,手一抖打碎了手边的酒壶。
“你——”他抬头,表情惊讶。
叶微空看着他,轻轻道,“我原以为,死是不疼的——”目光宁静,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抬起,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只是感觉胸口一凉,便是死了。”
“明微,我不曾后悔过那日那般对你,因为我原也不曾想过死亡有什么可怕。”
“当真——很疼吗?”
明微笑了起来,在烛光里有些恶意的讽刺,“叶孤城,你若在崖上把我一剑刺死了,或者也不过是胸口一凉而已,但是摔下去浑身都摔碎了,你说疼不疼?”
“叶孤城,你若要杀我,一剑便够了。”
“……我知道了,抱歉,明微。”
*****
“赢了的是谁?”
明微趴在栏杆上歪着脑袋喝酒,“啊,是那对澹台兄妹。”
薛明崖话语一停,“——他们?”
“啊!对了,我都忘记问你,那位兄妹不是你的私生子吧,这长得也太像了!”
薛明崖愣住了,“你——说什么?”
明微一下子精神起来,扒过来问,“薛妖孽,该不会是真的吧,你和那个澹台小姐是什么关系?”
薛明崖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怔忪,“不,我从未见过澹台小姐。”转过身去,似乎不想让明微看见他此时的神色,只是明微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握得死紧,忽然就不敢继续问了……= =|||
“明微,那锦姑娘呢,她会放过澹台夏令么?”
“啊,她啊,在想着怎样报复才会爽,似乎去和澹台公子‘培养感情’去了。”
“培养感情?”
“哦,就是没戴面具在一个风景优美气氛良好的地方来一次偶遇,再然后,适时卖弄一下她拙劣的演技,不过瞧那澹台小白脸的模样,多半还是能骗过去的那种——”
“……”薛明崖似乎很无语,“她很恨他?既然恨他,又何必再见。”
“哎,五年前的锦大小姐明明是个性格温和的好姑娘来着,现在感觉深深被欺骗了。”明微的表情忧郁,“她现在变得太彪悍了啊,似乎无论怎样都想找回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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