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快起床了!今天要去给你父母扫墓!”
随着小姨的喊声,我慢慢醒来,闭着眼开始在枕头附近一针摸索,找到手机,睁开一只眼朝手机望去。“唉,又到了那个日子。”我一面窸窸窣窣的起床,一面浏览着回忆的画面。
那是一片模糊的画面,小姨领着我从救护车上下来,望着推着担架飞奔的医护人员的背影不知所措。
小姨用沾满血的手拉着我说:“走,得跟上。”于是我被拉着一个跟头一个趔趄的往抢救室跑去。
我们等在急救室外面,那个大夫跟小姨说着什么,小姨捂着脸不住的抖,然后她蹲下跟我说了点什么。
我记忆中只有小姨的嘴一张一合的画面,只记得脑子嗡嗡直想完全不记得她当时说了些什么。
那年我八岁,我小姨十八岁。
爷爷奶奶因受不了打击双双去世,自那以后,我便跟着小姨一起生活。
我穿好衣服走进客厅,早饭摆在桌上,还有一张便条。
上面用有些圆润的字体写到:“耿直,吃完早饭去陵园拜祭下吧,就算高考马上到了也需要过周末,出去放松放松!”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虽然十年过去了但是小姨依然单身,虽然她追求者众多,但是她都婉拒了。
我也深知小姨的付出学习也十分努力,自知要好好努力报答恩情。
我胡乱吃了几口饭便背上包出了门,想着得先去买些祭奠用的纸,便抬腿往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走去。
随便挑了几样我便去结账,便利店老板姓孙,总是不在店里,他性子散漫,却经常将人生哲理挂在嘴边。
我走到收银台,见他正专心的打着斗地主便招呼他来结账。
“今天去扫墓啊小耿,要不要袋子?”他对我说。
我回到“是啊孙哥,到日子了,给我拿个袋子吧。”
孙哥随手从一边的架子上拽下一个塑料袋,用手费力的搓着。
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搓着袋子我忍不住说“孙哥,快点公车马上来了!”
孙哥依然不疾不徐,一边搓着袋子一边说:“人生啊就像是搓袋子,有的时候你急是没有用的。”
我一脸愕然,心想我就想买个东西不至于还要听一堆人生哲理吧!
“我自己来吧。”我说着从他手中拿过那只塑料袋。
舔了舔手指,心想这不就一下子的事吗?
结果却让我傻了眼,我右手食指跟拇指捏着塑料袋口,不断的揉搓,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两片薄薄的膜分开。
我又舔了舔左手手指开始两只手同时发力,缺发现仍然无法分开这两片薄薄的膜。
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心里想:喂,不会吧,我的人生不会就在这搓塑料袋搓到死吧?
孙大哥仿佛看出我内心的焦躁,说“人生啊!就像这塑料袋,你需要耐心再耐心。”
我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想我才不要这样的人生。
我心里嘀咕手上加大了力度,袋子变得皱巴巴的缺依然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放弃了,示意孙哥赶紧换个袋子。
孙哥一边撇撇嘴说“人生啊可不像这个袋子,说换就能换的啊!”一边手伸向袋子又抽下来一个递给我。
我又舔了舔手指,稍一用力便将袋子打开来,装上东西转身就要远离这座人生的灯塔。
孙大哥叫住我,“等一下!”他说“我给你包几束康乃馨,我这也只有这种花。”
我一愣,忙说“拿一只就够了,谢谢孙哥。”然后我不等孙哥开始包装抽出一只康乃馨转身就跑,心想,要是让你再包装怕是要等到太阳落山了。
冲出便利店前我说“回头我小姨做什么好吃的了我给你打招呼!”
然后我听见身后逐渐变弱的孙大哥的声音传了过来“人生啊!就是要……”
我站在公交站,刚好车子到站,叮的一声,打卡上车,车子驶向陵园。
一路上思绪纷飞,在小姨众多的追求者中,便利店孙大哥也是其中之一,优点与缺点同样明显,善良外加细腻,我开始把他跟其他追求者一一比较,最后摇了摇头驱散这些不实际的想法。
陵园到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我都踌躇不前。
并不是因为父母不爱我,或者我不爱父母,是因为父母留给我的记忆太少太少。
也许是受了刺激,也许是儿时的自我保护心理,跟父母在一起的那些记忆就像是十九世纪的老电影一样斑白,甚至需要我借助墓碑上的相片才能回忆起父母的样貌,亦或是至今我都无法接受这种现实吧。
G81,我心里念叨,我一边在这墓碑的树丛中仔细寻找,一边心想一会跟父母念叨些啥。
不一会我就找到了父母的墓碑,一边念叨着学习跟志愿一边烧纸,烧完之后我就坐在墓碑旁边,看着山坡下面那成片的墓碑与星星点点的人们发呆。
我伸了个懒腰,“你们就好好待着吧,不用担心我跟小姨,我们都挺好的。”说着我摸了摸墓碑准备离开。
这时我感觉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下意识的回头一望却没看到人。
我心想是谁这么无聊,抬腿就走。刚走两步就发现了异常,肩膀上拍我那只手的重量还在。
我以为是只鸟落在肩头就歪头一看,就见一只小巧白嫩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下意识的转身,却发现身后的人随着我转身的步调一起转身似的让我看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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