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动石棺密室,暗中祭拜,却不知令祖母的尸身早在数十年前就被虚真、佟杉等人挖出,埋在柳树下。暗室石棺中,一无所有。”
静清的脸上终于掠过一抹阴沉:“张知县所言,甚是有趣。不过贫道来此县中,已有数年。而你等说我做下的种种,都发生于近几个月内。做这些事好像不需要什么筹备,我早怎么不做?”
张屏道:“你原本想缓缓查,还撺掇谢大人挖寻和王墓。只是突然之间,局势有变。”
静清哦了一声:“愿请张大人解惑,什么突然,怎么有变?”
张屏简短答道:“塔赤国。你突然如此紧迫,是因塔赤国内斗及玳王被贬的事,你们觉得有机可乘。”
谢赋暗暗在心中擦了一把汗。玳王偷看塔赤国王子洗澡的事已是天下笑谈,但在朝官员,譬如王侍郎的爹太师大人,也万不敢直言此事。身为地方官员,更不能轻易谈及邦交国务。张大人张嘴两句话,两条大忌全犯,若被人知道,只怕这什么王子还没定罪,他先得被拖到菜市口。
谢赋这里肝颤,那里张屏仍视生死为无物地继续着。
“塔赤国乃灭东真国的番国之一,还在东真国灭后占了你们大半疆土,与你们有深仇。眼下局面,对你们来说,是极其难得的好时机。”
兰大人说了,塔赤国正在内斗。因为玳王的事,塔赤国又得罪了朝廷。如果两个塔赤王子为夺位争战,朝廷趁其乱时再派兵攻打,塔赤国便可能亡国。
这正是东真国遗族渴望已久的复国之机。
“和王墓中宝藏,本来你的父亲和族人已不打算再找了。但眼下,你却非常需要找到它,用它来假承天意,让更多的人跟随你,帮你复国。”
静清的眼中掠过一抹异色,微侧首做悠然聆听状。
张屏继续道:“你查了这些年,都没找到和王墓真实所在。你一直观察监视姚家,但一直没对他们下手。可眼下你急需找到和王墓,又解不开谜题,便命手下故意做案,让姚家与官府帮你找。”
先将姚家身世的秘密告诉姚氏兄弟中,年龄最小、最容易做傻事的姚庐。姚庐理所当然震惊异常,心绪大乱。但他却异常守信,没有将与叔父认亲的事告诉姚员外。
姚庐被诱骗后离家出走,这次姚员外发现了姚庐无意或故意留下的种种字迹线索,知道与东真国有关,方寸大乱,派人去京城报案。
哪知案子误打误撞报到了刑部,王侍郎雷厉风行来查,犀利地抓住了假粮贩和奶娘两个爪牙,冷静下来的姚家着力遮掩,王砚便忽略了慈寿姥姥抓少男这条线,把案子当成了情骗案,没再往下追查。
“你还派人潜进县衙,故意翻找几十年前的卷宗,将其打乱,提示关键。”
务必事事井井有条的谢知县眼皮子底下的卷宗库居然顺序没排好,简直是天大失误,本来一下子就能引起谢大人的注意。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时谢赋倒霉遭罚,库管也没将这事上报。
“姚庐被绑一案不成,玳王殿下遭贬,你急需把握住这个时机,便又令姚庐露出种种痕迹。姚员外决定去京城将真相告知府尹大人,你便杀了他。这样做,一是需防万一,确认姚员外确实不知道秘密;二,死在京城动静较大;三,防止姚庐向他父亲说出你的身份,姚员外再告知官府;四,姚庐对你还有用,你骗他姚员外之死是官府所为,让他仇视朝廷,更死心塌地为你所用。”
静清微微笑了笑。
不错,这是朕的得意之作,难得汝这小小知县可看破。朕甚喜悦。
“如你所愿,刑部王侍郎大人与府尹大人一同来查这件案子。你唯恐官府注意不到姚家的秘密,又故意让姚庐去偷书。”
姚府《青乌经》和《抱朴子》被窃这条线索,成为了查案的关键。但顺出案情后,仔细一想,便能发现,这两套书在那时间失窃,既恰刚好,又没必要。
一开始,姚员外之死看似是凶手临时起意行凶,在其死后铤而走险偷书,恰刚好也给了查案的人一条线索。可整个案情的真相是,偷书者即姚庐,姚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假装了自己被绑架,藏着《青乌经》和《抱朴子》的书楼就是供他和两个哥哥读书的地方,他想看随时可以看,想拿走也有的是机会,为什么非要在爹刚死,官府的人正在赶来的节骨眼上偷?
姚员外夫妇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姚员外上京都没有带他,把他关在家里。姚员外突然死在京城,跟着家里又丢了与身世秘密相关的书,姚夫人一定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从任何方面来看,姚庐这偷书行为都完全没有必要。除非,故意暴露。
果然,姚夫人虽没有狠心大义灭亲,却也含蓄地给了官府提示。
“这时,蒲离离相关的线索已经浮出水面,几十年前的惨案再被翻出。你还故意在太后来上香的关键时刻在寿念山顶与衙门放火,令这案子闹得更大。因为闹得越大,查得越彻底。”
连太后都被惊动,与此案相关的所有官员便都没了退路,只能拼尽全力快快查出所有真相。
“丁威中计被抓后,你的另一个手下假粮贩出现得也太恰好,还带着书,如同有意送上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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