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前进的靖安伯很快到了军营,然而他却倒在了第一关卡上,他发现他进不去。
守门的兵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他的身份,拿着皇帝的调令看了好几眼,却依旧一副狐疑的模样,直直耽误了两盏茶功夫,方才将他的信使放进去。
等那信使和另一个兵返回后,靖安伯才算是被确认了身份,守门的兵满是歉意地道:“抱歉,前段时间军中有变故,少帅让我们查严点。”
靖安伯还能怎么办,那当然是原谅啊,以他的身份,怎么能和个小兵计较,不过他又往厉家头上记了一笔。
然而自进了军营,一路走来,他却经历了令他意想不到的场面。
所有见了他的兵都带着笑脸,哪怕是那种很久没笑过的,此时也挤出笑来。
成百上千个大汉皱着黝黑的脸笑,他们黝黑的双眸满是期待地盯着他,直把他盯得心尖颤,靖安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觉得自己进了狼窝。
等靖安伯一行人走后,那些士兵们方才讨论起来。
“听说是厉少帅的未来岳父。”
“我也听我大姨说了,整个西北都在传,少帅要娶李家女呢,这样的话,少帅的岳父,不就是咱的岳父,咱西北全军的岳父。”
“所以才应该拿出最大的笑容对待啊,话说我刚刚脸都笑僵了,他走得真慢,腿还在抖,岳父的身体不好,实在该练练了,正好少帅来操练。”
远远地,一个侍卫服的人听见这些话,悄悄跑走,不一会儿就回到靖安伯身边。
只见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靖安伯便一个劲跺脚骂道:“妈呀,晦气!晦气!”
敢觊觎他女儿,他和这厉家势不两立!
于是等厉元帅见到这么位靖安伯时,看见的便是他漆黑如墨的脸色,他不动声色地瞄了眼下座的祁淮,便见他淡定地回望回来,仿佛无事发生。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自己的计划,祁淮半个子都没透给厉元帅,不过想着他还需要出场扮演,于是给了他一个剧本。
但一出大戏远远不止剧本,还有戏子、扮相,如今靖安伯的扮相就极为符合他的预期。
祁淮将嘴角拉到最大,喜笑颜开地迎上去行礼:“岳——不对,小辈见过靖安伯。”
靖安伯的脸色更黑了,他实在想甩袖就走,可在人家的地盘,他不得不给人面子。
然而面子给是给了,靖安伯漆黑的脸色实在碍厉元帅的眼,两方说了几句话便不欢而散,靖安伯被带往安排好的大帐,而祁淮脸上的笑几乎是立刻落下。
他揉揉被拉扯过猛的脸颊,又吩咐自己的下属去盯着。
厉元帅看他那副厌烦的表情,不屑地“哼”了声。
靖安伯到了安排好的大帐,一屁股坐在榻上,然而和贵妃榻完全不同的触感又让他觉得屁股烙的慌。
“真是晦气。”他又骂一句,大手抬起轻轻捶打大腿,锤了半天觉得没劲儿,他又嘀嘀咕咕:“早知道带个美姬了。”
下属没接他的话,他们都忙着给靖安伯整理行李,靖安伯自己觉得没趣儿,想找个人聊个啥,却发现也没可聊的。
他叹了口气,不由自主想起今天见那厉朝的画面。
那人一双桃花眼,必定花心得紧,定西侯却是丹凤眼,两人眉眼怎么看怎么不像,定西侯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还有那厉朝那张嘴,唇那么薄,肯定是个薄情的,定西侯这么多年也才一妻一妾,嘴巴也不见得多薄。
所以多半不是定西侯家那孩子,他还记得那孩子,最是克己守礼,哪像这个,天天惦记人家闺女。
“肯定不是!”靖安伯斩钉截铁。
他虽只在七年前见过祁淮那孩子,但一个人不管怎么变,他最初的品性是不变的。
……
“所以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那他就不能正确评判那人相关。”祁淮淡淡给副官解释:“你觉得,要是有个男人觊觎你女儿,你觉得他是哪种人,你又想干些什么?”
副官皱眉仔细想了想:“我会觉得那人肯定品性不行,是个流氓,嗯……大概会打他一顿……不过我——没有女儿。”
“没有就没有吧。”祁淮笑:“所以这其实也变相说明,靖安伯是个好父亲,起码对于他的女儿是这样。”
祁淮拍拍副官的肩,准备下一步计划的实施,能从夺嫡之争中脱身,靖安伯没那么容易下定论,他肯定还会来试探。
官场人嘴上的话,听听就行了,威逼利诱让他人放松警惕,这都是他们惯常的手段。
靖安伯确实没有放下怀疑的心,他首先找人问了三年前阳平那群前锋营人的下落,得知还只剩下一个人时,他就准备瞅个时机去看看。
那时许彪正在完成祁淮布置的官话任务,他拿着书,朗读,但读得很慢:“少帅居然找我问当年徐朝的事情,可我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徐朝在当年那场战争中失踪了。”
读到这,他不由低声嘀咕:“奇怪,他不是很清楚这个事吗?他自己——”就是徐朝啊。
难道是为了让他通过熟悉的句子来认字?听说村长家儿子就是不停背才认到字的,所以用往事写成的认字本更容易记忆?
许彪恍然大悟,少帅是为了他好啊,那他一定不能浪费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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